文字、编辑 / 陈晓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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细雨斜风作晓寒,
淡烟疏柳媚晴滩。
入淮清洛渐漫漫。
雪沫乳花浮午盏,
蓼茸蒿笋试春盘。
人间有味是清欢。
——苏轼《浣溪沙》
央视高分纪录片《苏东坡》的第一段解说词是这样的:“一道美食,蕴藏生活智慧;一首词,传唱大江南北;一种生活态度,凝练幸福生活的秘诀。一提到苏东坡,总会引起人们亲切钦佩的微笑。”
苏东坡除了是一位名扬千古的大文豪,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东方美食生活家。乌台诗案后,他先后被贬至黄州、惠州、儋州。流浪的贬谪生活,也不影响他对“吃”的执着。
初到黄州
自笑平生为口忙,老来事业转荒唐。
长江绕郭知鱼美,好竹连山觉笋香。
逐客不妨员外置,诗人例作水曹郎。
只惭无补丝毫事,尚费官家压酒囊。
——宋代·苏轼《初到黄州》
刚到黄州,苏东坡的心情是很复杂的,年轻时不得志,还要在乌台诗案忍受屈辱,想到这里,他不免发了几分牢骚。
但是黄州长江环绕,满山绿竹,想必也会有鲜笋肥鱼。东坡先生这样一想,又燃起了对未来的希望。这样随缘自适的生活态度,确实是比终日郁郁寡欢好多了。与其空叹命途多舛,不如先吃为敬,一快当下?
有人说,苏东坡是能从黄连中嚼出甜味来的人。正是这种豁达乐观的精神,使他在黄州任职期间无法在政治领域施展拳脚,却在文学创作上取得空前成就。《赤壁赋》和《赤壁怀古》,就是苏东坡在黄州创作出来的优秀作品。
就算是在《前赤壁赋》和《后赤壁赋》中,苏东坡也不忘谈谈自己的吃货生活:
客喜而笑,洗盏更酌。肴核既尽,杯盘狼籍。
——《前赤壁赋》
已而叹曰:“有客无酒,有酒无肴,月白风清,如此良夜何!”客曰:“今者薄暮,举网得鱼,巨口细鳞,状如松江之鲈。顾安所得酒乎?”归而谋诸妇。妇曰:“我有斗酒,藏之久矣,以待子不时之需。”于是携酒与鱼,复游于赤壁之下。
——《后赤壁赋》
苏东坡:游赤壁可以,无美食不行!
惠州一绝
罗浮山下四时春,卢橘杨梅次第新。
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辞长作岭南人。
——宋代·苏轼《惠州一绝》
说到苏轼贬官惠州,就不能不说他眼中的惠州一绝——荔枝。苏轼称颂荔枝,可谓是极尽赞美之能事。那两句脍炙人口的“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辞常作岭南人”,就足够吊人胃口。他确实是荔枝的忠实粉丝,提及荔枝的笔墨不在少数:
垂黄缀紫烟雨里,特与荔支为先驱。海山仙人绛罗襦,红纱中单白玉肤。不须更待妃子笑,风骨自是倾城姝。
——《四月十一日初食荔支》
荔子几时熟,花头今已繁。
——《新年五首》
留师笋蕨不足道,怅望荔子何时丹。
——《赠昙秀》
惠州瘴气横行,环境要比黄州恶劣得多。但是相比初到黄州,苏轼在岭南的心情更加平静,将热爱寄托于岭南风物中,使他即使身在偏远的惠州,也能够努力寻找生活中的希望。
鲜甜荔枝入我腹,此心安处是吾乡。
贬至儋州
被贬儋州时,苏轼疾病缠身,生活境遇悲惨,日子过得很是拮据。但是苏东坡的美食家称号绝对不是谬赞,即使是荒凉的儋州,苏轼也能把它变为舌尖上的儋州,这其中的一件利器便是牡蛎。他给幼子的信中写道:
己卯冬至前二日,海蛮献蚝。剖之,得数升。肉与浆入水与酒并煮,食之甚美,未始有也。又取其大者,炙熟,正尔啖嚼……每戒过子慎勿说,恐北方君子闻之,争欲为东坡所为求谪海南,分我此美也。
大概意思就是说,牡蛎很好吃,儿子你千万别说出去,我怕北方人听了也想来海南与我争此美食!
这封家书风趣幽默,但又不免让人感到心酸。在心里隐隐悲叹之余,我不由得感慨这大概就是苏东坡处理困难的方式吧:
生活以痛吻我,我却报之以歌。
说到最后,突然想起最近猪肉价格常常上热搜。那就再来一首苏东坡的《猪肉颂》应应景吧:
净洗铛,少著水,柴头罨烟焰不起。待他自熟莫催他,火候足时他自美。黄州好猪肉,价贱如泥土。贵者不肯吃,贫者不解煮,早晨起来打两碗,饱得自家君莫管。
看到这里,你想好明天晚餐的菜单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