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字、编辑 / 陈思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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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编 / 李宛馨 夏翠军
一、寻“吃”
“广州有什么特别好吃的?”
每当外地的同学来咨询我这个馋嘴的“地头蛇”(土生土长的本地人)时,我都会说:
“没什么特别好吃的。”
因为,广州的每一道菜都各有千秋,风味各异。若硬要嗜吃如命的老广从中挑出一样来,反倒失掉了“食在广州”这个词本来的滋味。
傍晚,闷热的东南风裹挟着龙舟水的湿气,在下公交车的一瞬间便扑面而来,镜片上立刻糊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。
六七月的广州,夜晚来临得很晚。即使是雨天,到了傍晚,厚实的灰云后还映衬着一缕缕晕开的淡金色霞光。
傍晚的骑楼
我手里拿着梁实秋先生的《雅舍谈吃》,踏着脚下斑驳的石板,经过两个路口后,各种食物诱人的香气已经开始挑动行人一日劳动后疲惫的神经了。
过完这个红绿灯,就到了目的地——隐藏在骑楼一众商铺中的一家肠粉店。
梁实秋《雅舍谈吃》
二、谈“吃”
还未坐下,热情的老板娘已经开始用广州话问我:“今日食咩呀?”(今天想吃什么呀?)下完单后,老板娘便熟练地开始下厨了。
虽然招牌是肠粉店,但这家店卖的可不只是肠粉。
氤氲着一股淡淡米香的小店内,三两桌熟客的桌上既有颜色诱人的牛腩,也有公鸡碗内用嫩绿的青菜点缀的竹升云吞面,还有炸的金黄酥脆的春卷和温润甜蜜的陈皮绿豆糖水。
翻开手上那本书角微微卷起的《雅舍谈吃》,序言中的一句话映入眼帘:偶因怀乡,谈美味以寄兴;聊为快意,过屠门而大嚼。
人吃,是为了活着,而人活着,却不是为了吃。
这绝对不是叫人们绝口不提饮食之言,而是不要仅仅停留在满足口腹之欲,在一天三餐中品尝出其中蕴含的情感与文化积淀,正如梁著中所谓的“谈美味以寄兴”。
“谈美味以寄兴”
对于中国人来说,吃饭不仅仅是满足生理需求、填饱肚子的行为,还是家人团聚、朋友相约,又或者是独自享受忙碌的罅隙中片刻闲暇的愉悦。
而广州人又被冠以最“馋”之一的称号。食材、做法都有讲究。
店外几个路口的菜市场里,明亮的白灯下排满了琳琅满目的新鲜蔬果,还有略带腥味的水箱里活蹦乱跳的虾蟹和鱼。
而至于烹饪方法,看看博大精深的中文里数不胜数的动词就知道了:煎、炒、焖、炸、煸、灼、爆、蒸……每种做法还有进一步的区分。
不过,在我眼中,面前的食物与梁实秋先生笔下的北平三餐,食材上大相径庭,做法上各有不同,地理上远隔千里,滋味上更是大不相同,但是在某些方面,却又是如此的相似。
梁先生笔下的食物并不稀奇,但是每一道菜的制作流程都透露着满满的人情味。萝卜汤、韭菜篓、糖葫芦,都是简单平常的家常菜,却透露着一个老北京人对于“馋”的执著,和对平淡安稳生活的满足。
酸甜苦辣,都是滋味,都值得我们在日复一日奔波的间隙中稍停一停,好好尝尝。
中国人的餐桌
三 、品“吃”
肠粉被端上了桌。晶莹剔透的粉皮里裹着嫩红色的鲜虾,白里透红的剔透像极了少女绯红的脸颊。淋上略带甜味的酱油,一入口虾的鲜味和朴素的米香便交织在一起,充盈整个口腔。
“馋”的本质,或许就在于品尝一道道大相径庭的菜肴后,依然保持着一颗对生活的好奇与热爱的心,把对于食物的包容也放到生活里,慢慢走下去,让人们无论是晴是雨,都能靠着这些点滴的小确幸度过每一天。
广州的布拉肠
天暗了下来,霞光终于隐匿在墨色的云层中了。旁边一桌的小孩子正在努力地用筷子将牛腩夹起来,筷子微微抖动了几下后,牛腩平安“降落”到他爸爸的碗里。
“乖仔。”(乖儿子)年轻的父亲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。
用筷子夹菜
我放下书,望着孩子绽放的笑脸,嘴角也不禁上扬。
“如果天理不包括美味的要求在内,上天生人,在舌头上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味蕾?”
合上书,望着面前仍冒热气的肠粉,我依然觉得广州没什么特别好吃的。相比于“特别”,平淡和包容本身就是一味最能渗透人心的调料。
夜幕下的骑楼
这座城所有的食物都有故事,而品尝着这些食物的人也在因为三餐而产生着更多的羁绊和幸福,故曰“食在广州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