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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编/李宛馨、夏翠军
每一个国度都有南方。
南方通常是阳光艳丽、色彩斑斓的,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蓝海,身后是沙砾细碎的银滩,椰树、阳伞、鳞次栉比的独特民居,泳装、快艇,诸如此类。丰富的意象在这个词汇出现的瞬间涌出,汇聚成一幅幅鲜活的画面。
南方曾是小桥山水,精致灵秀的水墨风采绘就动人景致,于是在诸多诗人笔下留情。“姑苏城外寒山寺,夜半钟声到客船”式的飘渺夜景,“天门中断楚江开,碧水东流至此回”式的大山大水,“南朝四百八十寺,多少楼台烟雨中”式的悠远肃穆,文学的南方从无数个侧面切入,试图塑造一个隐没于红尘烟火之间的天堂。
而在南方之南,则是烟瘴蛮荒之地——“数条藤束木皮棺,草殡荒山白骨寒”的韩愈,“已觉苍凉苏病骨,更烦沆瀣一气洗衰颜”的苏轼,“巴山楚水凄凉地,二十三年弃置身”的刘禹锡,每一个在十万大山与老树深林间蹒跚的人们,都惊讶于这里的原始与荒僻,仿佛隐藏在天堂背面的炼狱,又似衬托着那个南方的安闲与舒适。
当时间与地理的两条线交汇,森林从大地褪去,而密密麻麻的人居铺满这片天地,南方在扩张的同时也缩小了。一道硝烟,两轮炮火,三声枪响,四度易帜,滚滚春潮伴随着血与铁一路向北——这个南方,仿佛一道引领未来的进步之光,在那一头是证券、商港、巨轮,无尽的货物与钞票;一个新潮而洋气的花花世界。
那个南方某种意义上连接着美国。
美国的南方,则承载着这个几无历史的国家最厚重的一页历史。从种植园里劳作的黑奴,到横行无忌的3K党,再到中枪命丧街头的金博士,冲破边境线前来淘金的偷渡客……南方,从荒漠到森林,从高山到沼泽,阳光永在,阳光下是传统与开放的扭曲与抗辩——五月花号载着来自欧陆的清教与殖民式的白人至上主义,在这片土地上种下了因果。
一洋之隔,欧洲的南方,总是被葡萄酒庄园与修道院环绕,风平浪静的地中海上扬起的风帆吹拂着庞贝末日的余灰;罗马、希腊,历史的盛夏那些光辉而动人的英雄史诗……南方总是娴静至死,而震撼世界的哲人们就穿行于这片乐土,于此同时,他们的思想随着航船远渡重洋,抵达世界的尽头。
那是雄鹰翱翔之地。每一位迷途的流浪者,纷纷从令人目眩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向南,一路走向极夜。“谁都知道里瓦达维亚的那一侧就是南方的开始。达尔曼常说那并非约定俗成,你穿过那条街道就进入一个比较古老踏实的世界。”——博尔赫斯在他的《南方》中写下了一切。
后来,人们就明白了,南方总是那个人们所来自的地方。人类从蛮荒中走出,逐渐塑造文明;缓慢地摆脱了传统,踏上未知的未来;放弃了古老的日晷,选择用秒表计时——人类来自南方,但已经走到了北方;人类回望南方,但再回不去。在那一个又一个逐渐筑起也逐渐崩塌的世界里——
南方就是希望。